不听不听

【西叶】 过大年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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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日月》的一个过大年番外。(朋友们,不是过年大番外)

基本设定延续正文,但具体情节也许和正文无关。

平行世界,西叶感情还差临门一脚。

纯甜不含刀,请放心食用。

本节城主飞醋预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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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大年(上)

    西门吹雪年前就到了白云城,尽管他已经来过很多次,但仍无比惊艳于这里的美丽。

    雪白的亮粉刷出细腻的墙面,银色的石块铺成宽阔平整的街道,往上望去是呼和着碧海蓝天的青蓝的瓦。

    这里的一切都和中原大为迥异,到处弥漫的是几乎要脱出世外的优雅和平静,让西门吹雪深深着迷。

    也就是在这样的地方,才能长养出这样的人。

 

    西门吹雪来的时辰却不巧,顺风的帆一路送着他过来,到了城里还是下午,日头很高,白云城主自然不能来迎他。

    但万梅山庄的主人并不是个计较的人,知道叶孤城只怕还睡着,就自己顺着街道慢慢向前走。

    走到内城,一切又大不相同。

    这些建筑像是直接从古画里托出来一般,形制典雅而优美,檐梁斗拱,气势恢宏。

    墙上的砖石雕着一层层云纹,顺着道路向前伸展,顶上盖的是整齐的黑瓦,在南海的烈日下一丝反光也没有,显沉郁端肃无以。

    便是皇宫大内,也没有这样的气派。

    叶孤城却并不在这里,西门吹雪脚下不停,一路穿过回廊,绕过错落的楼阁,走进深处。

    已有人在那里等着他。

    叶一脸上带着笑,冲他微微躬身,“西门庄主请。”他抬了抬手,墙壁豁然打开,现出这巨大地宫的一角。

    西门吹雪轻轻颔首,举步而入,大门在他身后慢慢合上,把所有光线隔断在外。

    地宫里到处是硕大的夜明珠,和顶上无数的晶灯一起,把每一个地方照的透亮,有着丝毫不逊于日光的辉煌。虽然是地宫,但半分不显逼仄,空气清爽而干净,行走间甚至有风吹起西门吹雪雪白的衣袍。

    “城主还未起身,西门庄主一路奔波,不妨先沐浴休息,晚间城主自来相见。”叶一领着西门吹雪来到门前,转身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得体而熨帖,西门吹雪实在很满意。

    沐浴更衣过后,西门吹雪在屋里坐了一时,估量着时辰已经不早,决定出门去看看。

    刚一推门,就觉得还是不要出去为好。

    “西门吹雪!!!”远处有一个蹦跳的身影朝这边过来,一路叫着西门吹雪。

    叶一跟在他身后,对西门吹雪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,西门吹雪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,对着白云城的人,他总是没什么脾气。

    来的是十二,跟着叶一他们一样赐了叶姓,聪明机灵又胆大包天,在叶孤城身边跟了几年,半点也不怕西门吹雪,反倒是特别喜欢缠着他。

    十二跑得快极了,眼看就要抱上西门吹雪的腰,他只微微一动,十二就觉得花了眼睛,一下扑了个空,让叶一提着领子拉了起来才没摔在地上。但他一点不觉得惊慌,仰脸冲着西门吹雪就是一个大大的笑,“城主总不带我出门!还好你来了!我到你这儿只当是出门玩了一趟!”

    “城主为什么不带你出门,你不知道?”叶一有些失笑。

    “我还小!外面人多!城主定是怕我再丢了!”十二一脸肯定。

    是你太闹,叶一摇了摇头,按住十二的肩膀不让他再往西门吹雪身上蹭。

    西门吹雪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,他抬头望了望长长走廊的尽头,唇角微微勾起,似是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下一瞬,白云城主的身影就出现在转角处。

    他是一个人来的,没有任何侍从随侍。

    叶孤城可能也是刚刚沐浴过,头发并没有束起,只随意拿发簪定住,沾了潮气的头发黑的发亮,大半都披散在耳后,衣衫在行动间翻卷起好看的弧线,洁白的靴子踏着砖石上整齐的海浪图样,一步一步向西门吹雪走过来。

    十二在看见叶孤城的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,也不再坚持着要抱西门吹雪了,仿佛换了一个人。叶孤城走上前来,轻轻瞥了叶一一眼,“带他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叶一低头称是,牵着十二很快离开了。

    “十二很喜欢你。”叶孤城看着西门吹雪。

    “他很怕你?”西门吹雪话中带着笑意。

    叶孤城微微怔了怔,轻轻摇了摇头,“自然没有。”

    西门吹雪伸手握了握叶孤城的手臂,觉得衣料太过轻薄了,冬日的南海虽然比之中原已温暖太多,可地下也是凉的,“不冷?”他这时候才明显感受到叶孤城和自己的区别,他身上怎么这样冷!

    也是血族与人类的区别。

    “不会。”叶孤城拍了拍对方握在自己小臂上的手。血族并不会因为外界环境温度的变化而感到明显的冷热,体温一直和环境保持着同步,他们甚至从不流汗,皮肤上的毛孔也几不可见。

    但他们的体温也很容易改变,只这一会,西门吹雪握着的地方就明显温暖了起来。

    叶孤城忽然冲着他笑了,眼尾的弧度更向上扬起,“西门吹雪,你在这里见过不喜欢你的人吗?”

    西门吹雪恍惚间感到极度不可思议,叶孤城眼睛里的笑意,让他想起叶十二,那个和端肃持重的白云城主怎么都扯不上关系的无比跳脱的少年!他们眼睛里闪动的光彩如出一辙,但很显然,眼前人琥珀色眼眸中蕴藏的感情更加深重刻骨。

    只消他看上自己一眼,西门吹雪就能体会到叶孤城心中跳动着的喜悦,至于缘由?除了自己,西门吹雪不作他想。

    西门吹雪想的很对,叶孤城的确因为他的到来而十分高兴。

    这里所有的人,同样因为西门吹雪的到访感到无比欢欣。

    未等西门吹雪彻底想明白,叶孤城就收回了目光,赫然又是一个将平静下的所有波澜掩藏得滴水不漏的白云城主。

    忽有一阵乐声从远处传来, 叶孤城并未在意,而西门吹雪只听了几个乐句就扬眉问道:“这是什么曲子?”

    这曲调十分古朴庄重,很像是西门吹雪搜寻了多年的礼乐之声,他少时除了练剑之外,于音律也颇有研究,甚至连一向不怎么管他的玉罗刹也有耳闻,为此还送过他一些西域的谱集。

    乐者敦和,率神而从天;礼者辨宜,居鬼而从地。故圣人作和应天,作礼以配地。

    西门吹雪越听越觉得心神激荡,白云城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,这里远在海外,居然还存着这样的中原古乐!

    白云城主没有料到西门吹雪会对这个感兴趣,但还是很快答道:“是他们在章台排年庆时候的曲子,都是大曲……”叶孤城垂眸又听了一时,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:“我不知道。”他看了看西门吹雪,轻轻皱了眉,“你若是想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想去看看。”西门吹雪马上接口道。

    “现在?”西门吹雪眼神中的急切叶孤城看得分明,他轻轻叹了口气:“我让叶一带你去就是。”

   

    每年年节排曲子的都是魏漪,是于鸿一手培养的极出色的徒弟,也是白云城里极少有的不那么喜欢城主的人,他一贯特立独行,不喜欢叶孤城的原因也十分简单——所有人,包括他敬爱的师父于鸿,都实在太喜欢叶孤城了。

    魏漪从来不愿和别人一样,一向十分自傲,自认除了师父于鸿,自己在音律方面的造诣无人可及。

    但西门吹雪实在令人惊叹,只跟他随口谈了两句,以魏漪的自负也要认定这是个不世出的天才。

    他们就着章台成套的器乐,从傍晚一直谈到夜深。

    魏漪深吸一口气,从层层乐谱下翻来翻去找出一个木盒,双手递给西门吹雪,“此生珍藏,尽付与君。”

    西门吹雪接过,慢慢揭开了盒盖,里面的纸页有些泛黄,一卷卷码放的极整齐,和桌面上胡乱堆放的谱子形成了明显的对比。

    就是台面上随意扔着的那些,西门吹雪也确信都是遍寻整个中原也难找到一页半页的珍贵古本。

    西门吹雪看了看魏漪的眼睛,里面是掩藏不住的激动和忐忑,他伸手取出一卷缓缓展开,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数下,开口道:“明明在下,赫赫在上——”

    “天难忱斯,不易维王!”魏漪深吸一口气,这些曲谱,终于找到可托付之人了。

    “这些东西……你给叶孤城看过吗?”西门吹雪仔细把纸页卷好放回去,又拣了一份打开。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魏漪扬了扬下巴,叶孤城岂能明白这些东西的珍贵。

    西门吹雪看得太过入神,没有注意到魏漪语气中的轻蔑。

 

    西门吹雪终于抱着盒子回去的时候,已是寅时,他没有想到白云城主竟然还在屋里等他。

    听见西门吹雪推门的声音,叶孤城放下了手中的笔,抬头问道:“晚膳可用了么?”

    西门吹雪听这一句,觉得心里的满足感比从魏漪那接过一整盒古谱得来还多,“没有。”他如实答道。

    叶孤城伸手遥遥指了指桌上,西门吹雪走过去揭开瓷碗的盖子,是莲子羹,他伸手碰了碰,还是温的。

    西门吹雪把盒子在床头放好才走回桌边坐下,执起勺子尝了一口,味道很好。

    叶孤城看他把木盒放下的动作,感受到西门吹雪对这个盒子的重视,忍不住开口问:“那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都是极珍贵的古谱,魏漪给我的。”西门吹雪头也没抬,专心用勺子舀汤。

    “魏漪给你的?”连叶孤城也不免惊讶,那些谱子是于鸿亲传给魏漪的,别人要看一眼他都不愿意,就这么全都给了西门吹雪?

    听到叶孤城语气里少见的讶异,西门吹雪抬了头看他:“是。怎么?”

    “你去了这么久……一直是和魏漪一起吗?”连叶孤城自己都没有发现,他的眉头已经紧紧蹙起。

    西门吹雪明显察觉到叶孤城的不妥,但仍如实相告:“是。”

    平日里魏漪只要和人待上半个时辰准能吵上一架,看西门吹雪的样子,实在不像是有过任何不快,叶孤城必须承认,他们相处得很好,好到第一次见面,魏漪就把重若性命的东西都交给了西门吹雪。

    “我回去了。”叶孤城脚步很快,话音刚落人就已到了门口,西门吹雪还未及出声,他就自己停下了,微微偏头对身后人说道:“桌上的文书一会儿自有人来收拾,还请庄主不要挪动。”说完也不等应答,径自走得远了。

    这是怎么了?西门吹雪低头又喝了一口羹汤,叶孤城的不悦,他可以明显感受到,但他为何如此不快,西门吹雪则不能明白。

    嗯,莲子羹的味道的确很好。

    

    白云城主自知有些失态,这样的情绪波动对他来说是少有的,而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生气,若说生气……又是生谁的气?

    “城主?”叶一跟上来,城主等了大半日西门吹雪才回房,怎么人刚回来他就要走?

    “让人去西门吹雪屋子里把文书都搬回书房。”叶孤城吩咐道,叶一刚应下,就听自家城主轻轻叹了口气,又轻声说:“让他们动作快些,天晚了,别打扰他太久。”

   叶孤城一个人越走越快,他进屋,他紧紧关上门。他检讨自己的不冷静,这样的感情甚至影响了他一贯的自持,是白云城主不能允许的。

    他捋开自己宽大的衣袖,摸上了被西门吹雪紧握过的小臂,那里似乎仍比周围的肌理更加温暖。

    一点,难得的热度。

    他张口咬了上去,力道很重,洁白的手臂很快就破皮流血,他舔舐着顺着肌肉的弧度流下的鲜血,屏住呼吸吞咽。

    迷乱中残存的理智提醒着白云城主,最近还是少见西门吹雪为好。

    

    连着几天,叶孤城都没有再来找过西门吹雪,西门吹雪问过叶一几次,得到的答案都是年关将至,城主很忙,说话间眼中都是怠慢了远客的歉意,他自然不好再问。

    这理由实在太不充分,在西门吹雪这里完全不足当意。

    与此相反,魏漪整日来找西门吹雪,左右白日无事,他也乐意去听一听魏漪精心演排的曲子。

    “停下!”魏漪对这一段极不满意,其实本来是过得去的,但这是在西门吹雪面前,岂能容得半分瑕疵!

    西门吹雪从架子上随手挑了一支紫竹笛子,“我来。”

    魏漪等西门吹雪站定,轻快地点了点头,扬起了手,然后他听到了此生听过最悦耳的一串笛音,且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,和其他乐声无比和契。

 

    白云城主正睡着,忽有笛音入梦。

    明明混合着七八种器乐,可真正落在叶孤城耳中的只有笛声。

    “叶一……叶一!”血族白日陷入昏睡,一旦被打扰,就会开始狂躁,即使叶孤城努力压抑,也不免受本能牵制。

    “城主何事?”叶一隔着门急急问道。

    “何人奏乐!”

    “是魏漪……”

    “让他停下!”叶孤城一听这个名字就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叶一应声而退,心想魏漪连着几天都是白日排曲,此距章台路程不短,从未见城主受其打扰,怎么今日反应这样大?

 

    不多时,叶一又回到门外,“城主。”他踌躇着,显是有些为难。

    “为何不停!”叶孤城唇边已经露出了尖牙。

    “是西门庄主。”叶一斟酌着词句,“西门庄主正于章台吹笛,城中观乐者众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西门吹雪?吹笛子的是西门吹雪?在章台?和魏漪一起?“罢了罢了。你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叶一还在门前候着未走,听门内陡然一声低喝:“快走!”声音像磨牙的兽自喉间传出,其中威势令人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待四下终于彻底无人,叶孤城靠在床头深吸了口气,好个西门吹雪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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